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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念品

布蕾妮的初夜充满了戏剧性。

文前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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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作 冰与火之歌
关系 Jaime Lannister/Brienne of Tarth
分级 Mature
角色 Brienne of Tarth, Jaime Lannister
其它 第一次, 口交, PWP, 表白
信息 章节:1/1 字数:13642 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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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话

尝试着写了他俩的第一次,说实话,不是个很愉快的经历。两个低自尊的笨蛋还挺难写的,技术上的难和心理上的难。所幸,他俩都那么可爱。

感谢我的 beta reader:fancysnail(微博:@慢慢慢慢的蜗牛君)她对本文的贡献难以述尽。我非常幸运,第一次找 beta reader 就遇到了这么棒的!

正文

颓败的木门紧闭着,门闩有些变形,但仍然能牢牢将他们与外界的寒冷隔绝。他的眼帘也如门扉一般紧闭,锁住后面的绿潭。他的手指以一种绝决的姿态按在门闩上,仿佛要将它扳回曾经的模样。他的背贴着门,让不牢靠的木头吱呀作响。

然后他睁开眼,要她吻他。他的目光几乎是愤怒的。无来由,无去处。

他既不是在要求,也不是在请求,布蕾妮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。那说不清的东西就挂在詹姆的唇角上,等待她去发现它到底是什么。她想要他重复一次,以便确保她没有弄错他的意思。但不知为什么,在她胸口有一种确信,让她知道自己没听错。

又或者她只是不想考虑听错的可能。她不想退缩。她不知已期盼了多久。

所以她大胆地走向他。虽然布蕾妮不知道自己具体该怎么做。她还没有吻过一个男人——没有真正吻过。她见过人们亲吻,在她印象中,只有营妓才会缠上去主动吻男人。连父亲的那些「夫人们」也从来不会主动吻父亲。蓝道·塔利曾经告诉她,一个女人行为像营妓,就别怪别人把她当营妓看待。

布蕾妮把塔利逐出脑海。她相信詹姆并没把她当营妓看待,但不管怎么说,他原本也不会认为她是个淑女——她越是接近他,越是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庞大,她的影子就能把他吞掉,像是吓唬小孩的故事里才存在的怪物。门边的壁挂烛台向他投下飘忽不定的光芒,衬出他因清瘦而愈发线条分明的五官,让他饱满的嘴唇映出樱桃的色泽,就是向着这样的一张脸,她伸出了自己粗大、骨骼突出、长满老茧的手掌。看啊,怪物要抓住她的牺牲品了。

她该怎么才能吻他呢?这是可能的吗?

然而当她的手碰到詹姆的脸颊那一刻,她的「牺牲品」表现得一点不像祭坛上的少女,他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胳膊,将她拽向自己,她几乎摔到他身上,后腰上他搂抱的力量让她吃惊。下一刻,布蕾妮终于尝到了他唇角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她发现那竟然是欲望。

很好,正是她所需要的。而詹姆为何会抱有这种欲望,一点也不重要,布蕾妮不在乎,不想管,不用问。是糊涂也好,是寂寞也罢,无论如何,七神回应了她从未说出口的祷告,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机会。

没有图画书里的云雾缭绕在他们四周,没有歌谣里唱过的沁人芬芳,陌生的肉体部位第一次彼此碰撞,唇肤显得脆弱而狼狈。她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才能算回应,索性让詹姆引领着她。他的动作毫不温柔,但也不粗鲁,仅仅是迷茫和混乱。他闭着眼睛,睫毛沾染着发亮的尘埃,像小鸟一样饥饿地轻啄。

布蕾妮没有闭上眼睛,她贪婪放纵地睁大眼看着他。她的手掌还捧在他双颊,模糊间,她为自己而羞愧,她捧着那束阳光一般眩目的美,但自己却像要把他弄碎似的。她的手位置放得不好,太用力了,她的肢体太僵硬了,没有顺着他的拥抱软下去……

他停下,轻喘着呼唤她的名字。布蕾妮决定是时候有样学样了——看上去好像也没那么难。她用自己的嘴唇笨拙地去碰詹姆的,一下接一下,他轻微地打开了双唇,终于在某一次布蕾妮碰他时含住了她的下唇,把她锁在自己唇瓣之间。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搂得更紧,手掌在她背上滑动。直到这一刻,布蕾妮的脸才终于开始发热。她在吻他。詹姆。她在吻詹姆。

她也曾放纵自己去幻想亲吻他,说实话,想象的场面要更诗情画意一些。但真实而尴尬的吻比梦幻的遐想更值得感激,因为这是和另一个人的碰撞。一个她知道自己爱着,但不知道他亲吻时是什么模样的人。

现在她知道詹姆是如何接吻的了。

他就这样牢牢地将她吮在唇间,时间的流逝成为了一个传说,待到他放开时,想必千百年都已度过。布蕾妮不受控制地发抖,身体里有种深沉的挣扎,让她不安躁动。她的手试探地去抚摸詹姆的颧骨,他立刻把温热的重量陷入她掌心,蹭着她的手指。

她变得更大胆了一些,靠过去,学着詹姆的样,含住他的下唇,把他吮吸进自己的嘴里。她的躁动愈发蓬勃,让她想去舔他,吃他,咬他。但她只是含着他。是他的舌尖先动了起来,点着布蕾妮的唇峰,仿佛在做某种暗示,所以她也试着舔了舔他。他的嘴唇舔起来很柔软,软得像个陷阱。

詹姆的手顺着布蕾妮的背脊向上,碾过她的脖子,来到她头发上,枯草一样的头发,缠着冬天的凝霜,杂乱稀疏。她一阵紧张不适,把头往后缩了缩。詹姆停了下来,放开她的嘴唇,手离开头发安抚地去摸她的脸,指尖碰到她脸上骇人的伤疤。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该如何承受这种局面,慌张地向后一退。

詹姆尴尬地松开了她,让她后退,他露出无奈而伤感的笑容,靠在门上。他沉默,也没有任何动作,连视线都是朝着地面的。他唇角的欲望随着他的笑容变换形状,好像一团扭曲的火焰。

如果布蕾妮知道此刻应该做什么,她会去做的,但她不知道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,想把它们全部扯下来烧掉。

「没关系,可以了,已经够了。」他终于开口了,「我只是想要一个吻而已。」

「哦。」布蕾妮愚蠢地回应着。

詹姆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她,那种愤怒又回到了他的目光中:「神啊,你可真不愧是位娇羞的处女呢。」

布蕾妮皱了皱眉头:「你吻我就是为了之后羞辱我吗?」

他垂下头,发出叹息:「不是。我……我很抱歉。」

她沉默着,不知该说什么才好。然后他问:「你想要我走开吗?」

布蕾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:「不,为什么?你想去哪里吗?」

詹姆咬了咬牙:「妞儿,有时候你可真让我搞不懂。」

他唇角的欲望再度变换扭曲,化成失去羽毛的鸟,赤裸无助地下坠。布蕾妮困惑地看着他,轻声说:「别再捉弄我了。」

「我没有……」詹姆摇摇头,「我没有那个心情捉弄你。」

看着他,有一个问题开始成型,它在布蕾妮的喉咙里打转,但她不知说出来会是何种模样。

直到他用一种被渴望所淹没的语气叫她的名字:「布蕾妮……」他叫了一次,然后又一次,他没有说任何其它的。他是詹姆,但连他也已经不知还能说什么,除了如此无依地呼唤她的名字。

所以,布蕾妮决定把那个问题解放出来:「你还想要我吻你吗?」

他的眼睛睁大了,几乎是立刻,他回答说想。布蕾妮盯着他眼中茂盛的绿意,说,那你过来。
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眼睛里闪着难解其意的光芒,脸上浮现出微笑。待他走到她面前,她用牙轻轻撕扯他唇角的欲望,让他的笑在自己齿间消融。所以她猜对了,他还想要她吻他。她还没有毁掉一切。她想把他吞食下肚,让他变成腹中的一粒种子,每个春天都在体内生长,用他的绿意占满她全身。

嘴唇交合时,他呻吟,放开时,他呢喃她的名字。他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安静,用声音填满布蕾妮的耳朵。可他再没去抚摸她的头发,也没有再碰她的脸。布蕾妮好像失去了什么从未曾拥有过的东西。

她不想再错失了,既然这是她唯一的机会。她想要詹姆,她想要他已经太久了。布蕾妮用颤抖的手指去拉开他的领口,摸他的锁骨,吻着他下巴后方连着脖子的地方,那个部位仍有着短短的胡茬。她放肆地舔他,舌头麻酥酥的。

他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,布蕾妮庆幸着这种顺利,归根结底,男人总是喜欢性爱的。尽管她不确定詹姆的欲望里都浸了什么原料,但这也不太重要,至少他没表现出反感,这就已经够了。看他的反应,他大概也不需要黑着灯才能对她硬起来,布蕾妮感到有些宽慰。她想看到詹姆为自己兴奋起来的样子,她渴望得太过强烈,以至于自己的乳头挺立得有些发疼。

他们所在的房间不久前刚得到二人的清理,摘去了阴森的蛛网,用井里冰冷的水洗过桌角,火炉内部也打理过,扫通了烟囱。后院堆着一些圆木,是布蕾妮把它们一一劈开,送进火炉。这是一家荒废的酒馆,供人买醉的大厅早已残败,毁了大半,但店主人居住的屋子还算保存完好。

这不是他们前往长城的行程中遇到的第一个废墟。每一次,布蕾妮会用手抚摸那些曾经被人所使用、现在已落满尘埃的物件,想象它们的主人。这间屋子里有一面破裂的镜子,布蕾妮猜测它的女主人会在夜晚对镜梳理一头秀发。那女人的痕迹没有留下多少,衣橱已经空荡荡,床榻是冰冷的。重新点燃的炉火驱散着屋中的幽灵,但没能带回曾经的生机。

房间在告诉他们,不论他们如何假装,他们不是什么恩爱夫妻。

当在他们准备在此过夜时,他们原本没企图这样假装。但此刻已是不同。詹姆坐在床沿,布蕾妮跪坐在他膝盖上,把手伸向他的腰畔。

腰带扣被她解开的时候,詹姆低声呢喃着:「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……布蕾妮……布蕾妮……」

布蕾妮恍惚地回应他:「不敢相信什么是真的?」

「你吻了我。你想要我。」他说。他把头埋到布蕾妮胸前,隔着衣服亲吻她几乎没有突出的双峰。他的头发映着金色的光辉,有些蓬乱地散在她眼前,像在恳求她的梳理。布蕾妮体内的躁动在下沉,下沉,涌向她的小腹。她的乳头疼得更厉害了,詹姆的嘴唇时不时地隔着衣服擦过它们。

「谁会不想要你呢?」她带着真诚的困惑说。然后她把手探入他金色的发丝之间,挑动它们,摩挲它们,让它们在手指上缠成一个个纠结的圆圈。

詹姆发出低低的笑声,他吐息的热度透过上衣领口扩散在布蕾妮的皮肤上。「受宠若惊。但我可不在乎其他人。」

他就好像在说布蕾妮对他而言是特别的。布蕾妮告诉自己停止那些不现实的妄想,她得实际一点,别总那么幼稚。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蓝礼和她跳了一支舞就令她心驰神往的小女孩了。她取下了詹姆的腰带,疑惑着自己是不是表现得过分热情,他会不会更喜欢他的女人羞涩地老实坐着,等他为她褪去罗衫。

他的女人。布蕾妮被自己的想法弄得脸上一阵发热。

詹姆抬眼看她,她忽然看见了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,忍不住一阵战栗。她攥起了拳,想要合上他的眼,让他不再看她一眼。她恨自己的倒影,不管是镜中的,还是詹姆眼中的。想到詹姆看到的就是自己这副模样,她有点生气。他明明能得到任何女人,却要她吻他。

「布蕾妮,」他叫她名字的声音透露着不安,「你在发抖。你不一定要这么做的。」

恐慌悄然无息地从背脊升起,布蕾妮害怕自己会被他说服。詹姆随时有理由中止这件荒谬的事,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保证不毁掉这宝贵的机会呢?她垂下头去吻他,至少这件事她刚刚学会,做得还不错,不会让他生厌。可他挣脱了她的唇,皱眉道:「妞儿,等等,我们先慢一点……」

「但我不想慢一点。」布蕾妮低声说,她垂下眼帘不去看他,不去看自己的倒影。「我想要这件事快一点发生。我想和你上床,詹姆。如果你不想,直说就好。不要和我玩一些男女之间的猜疑游戏。我没那么聪明。」

詹姆沉默了一阵,布蕾妮武装好自己,准备接受他的「不想」。但接着她的身体忽然轻微地腾空,一切都不再遵循过去的轨迹,连时间的流逝也不再相同。当她反应过来是詹姆在把她抱起来时,好像已经过了很久,眼前的事物全都旋转,只有詹姆牢牢占据她视线的中心。床和天花板掉了个,她的背砰一下落在散发着尘土气味的床铺上。

「布蕾妮,我会抚摸你身上每一寸,」詹姆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,那片绿色的深潭,映着她丑陋的倒影,「如果有什么部位你不喜欢我碰,现在就告诉我。」

布蕾妮让自己直视他,不逃避他那双可以囚禁自己的眼睛,也不逃避自我:「没有。」

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开始抚摸她的脸,从完好的一侧开始,轻柔地用指腹摩挲她的嘴唇,然后抵达了另一侧。布蕾妮咬了咬嘴唇,闭上眼睛。她的伤口依然有感觉,比身体的其它部位要麻木得多,但有感觉。他并没有在那里逗留太久,好像这只是一种姿态,一种宣称,他说要抚摸她身上每一寸,就真的是每一寸。同时,他又多少能够懂得布蕾妮的脆弱。

他开始剥光她的衣服,他的左手不怎么灵活,动作缓慢,但并不显得笨拙,而是有种从容。詹姆不需要两只手才能显得性感。她一层一层在他面前剥落,毫无隐藏,露出所有最软弱的部分。她配合他的动作抬起胳膊,侧过身体,挪动臀部,像是在抖落一身树叶。当她全身赤裸时,詹姆没有依言抚摸她,而仅仅是看着她。布蕾妮让他的目光再一次剥光自己,屏住呼吸,手指攥成了拳,膝盖微微地曲了起来。

雾气弥漫的澡堂里,她曾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体,现在她主动向他打开,供他的视线入侵,召唤他驻足停留。他的身影缓慢向下,陌生的重量从空气中压下来,他靠近她的脸,她再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。奇怪的是,这一次,她不那么恨她了。

他终于开始抚摸她。

布蕾妮的身体从未得到这般抚慰,连她自己都不曾这样对待过自己。当她洗澡时,她总是用一种快要搓破皮的力气碰自己,像是要洗掉自己的皮肤,把自己一直擦到消失。詹姆不是这样摸她的,他的手有种焦躁饥渴的情绪,揉捏着她像是想要攥紧她,像是他不想要她消失,他不想要她变形,他只是想要抓着她,确信她每个部位都在他手中,永不失落。

布蕾妮动手脱去他的上衣,他胸前薄薄的淡金色一直沿着他小腹漂亮的线条向下,从半褪的裤子边沿隐约露出另外茂密的一丛。她还没有好好看过他。真是奇怪,她曾经擦拭他整个身体,给他穿衣,她认得他的裸体,但她却没有好好看过他。他的乳头像两颗小小的橡子,宽阔的胸膛挺拔坚实,胳膊上的青筋微微凸起,像青色的小溪。手臂动起来时,肩与胸的连接处有深深的凹陷……

她观察着他的身体,记下这些细节,她将会在梦中一次次地抚摸他,像他抚摸自己那样。

詹姆压了下来,亲吻她,和之前不同,他把舌头闯了进来,固定着布蕾妮的下巴,在她口中尽情地舔舐。布蕾妮紧紧抓着床铺,时不时地随着欲望将舌头伸过去,他会飞快地吮住她,狠狠地把她困在他口中一会儿,才允许她的舌头放纵游荡。他们的口唇间发出水声,呻吟混杂在湿漉漉的交融中,他气息不稳地唤她的名字,诅咒神明,揉着她的胸,下体轻轻碰撞她胯间。他硬了,他很兴奋。布蕾妮的手顺着他的腰摸下去,他发出颤栗的呻吟。

他的吻细密地落到她身上,每一寸他都不肯放过,他温热的面颊伴随着发丝蹭着她赤裸的肌肤,狂野的热情席卷了她,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湿,他的手指就像在逗弄一般,偶尔向她下体伸去,但从不久留,只是用掌轻轻扫过。布蕾妮呻吟了起来,想要抓住他的手,让他停止这样的戏耍。但他太不可预测,像扑腾着穿过雨丝的鸟,追逐只会使她一再扑空。

焦灼中,她的身体忽然被翻了过去,令人惊讶地,他摆弄起她来是这么轻松,好像她不是个庞大的怪物,而只是个普通的女人。他舔着她的背,压着她,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,手指抓着她的臀峰揉捏了几下,向下滑,留在了那个充满渴望的地方。

布蕾妮尖叫着,她一手拽着枕头,一手翻向背后去抓住詹姆的胳膊,他的胳膊在震颤,随着他手指的动作。他开始呢喃着什么,大概是一些很色情的话,布蕾妮难以听清,直到他密不透风的吻来到她颈边,才终于传入她耳中:

「你为什么想要我。」听上去却不像一个问题,仿佛问的人知道自己不会得到答案。

「谁会不想要你呢。」她重复之前的回答。他轻咬在她肩上,她把脸埋入枕头。

接着,他的手指伸了进来。下体轻易地接纳了他,留住他,缠着他。布蕾妮安静了下来,她好像能听到自己体内响动的水声,伴随他轻柔缓慢的动作。另一个人此刻正在自己体内,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。他的手指不属于她,他的动作是他的意志,她无法控制他,无法替他决定,如果他要留在她体内,她得和他交流。

所以她确实是这么做的,有时候用身体的反应,有时候直接用词句,有时候用呻吟声。他们的身体在用一套特殊的语言交流着。她记得罗伊拉修女在她来月事的那天说,从此,她的处女之身可以供男人夺走了。可是詹姆的手指不像是在夺走任何东西,恰恰相反,像是在给予。

他的拇指按在了小小的凸起处,通过他们的交流,他轻轻地揉着那里,其它手指配合着,逐渐在下方聚集起阵阵快感,让布蕾妮浑身发软。她说是的,就像这样,詹姆,再快一点。高潮迫近之际,她弓起了背,臀部向上猛地挺起,他的手忠诚地追随着她颤抖的肉体,保证让她一直得到强烈的刺激,送她朝着唯一的方向前进。

这就是詹姆,这就是詹姆一直在做的。他从没夺走过她任何东西。

布蕾妮全身无力地瘫在那里,任凭他舔去她背上的汗珠,把湿透的手掌放在她臀瓣上。然后他再一次问她,为什么她想要他。

她没有回答。当然,她唯一想告诉他的答案就是她爱他。她倒不是怕被詹姆知道——难道他还能不知道吗?他猜出自己对蓝礼的心意用了多久,一句话还是半句话的工夫?詹姆自然是知道的,而无法得到回应的坦白对布蕾妮来说是无比残忍的,她只是想护住自己最后的堡垒。

詹姆没有坚持,只是持续吻她的后背,搂住她的腰身,布蕾妮想要伸手过去摸一摸他的头发,他躲开了。她能听见他脱掉裤子的声音,之后他把她翻了过来,让她仰躺着,扶着他的勃起在入口处摩擦。布蕾妮咽了下口水,把手伸向他的肩膀,抚摸那处深深的凹陷。他紧皱着眉头,看起来有些苦闷,让布蕾妮有种难以言喻的刺痛。她以为詹姆会说点什么,他看起来像是有什么话藏在眉间似的。但他什么也没说,就这样,他进来了。

布蕾妮深深地呼吸,抓紧他的肩,留下点点红色的指印。他俯下身,用那双无从逃避的眼睛盯住她。布蕾妮注视着他眼中的自己,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躺在他的睫毛下,占据他灵魂森林的中心,与他那张俊美却莫名悲伤的脸融合在一起。他在她身体之中,而她在他眼中,似乎一直就该如此。

他动了起来,两具肉体的碰撞带来些许的疼痛,但远比布蕾妮曾预想过的要轻。另一件使她预料不到的事情是,身体深处产生的快感原来是那么庞杂,那么让人不知所措。各种互相矛盾的冲动在她胸口诞生,想要抓着床铺,又想要抓紧他,想拍打他,又想抱住他,想吻他,又想咬他,想尖叫,又想掩住嘴。她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,想知道黑暗的单纯能不能给她一点指示,但詹姆拿开了她的手。

让我看你的眼睛。他说。

他到底在她眼中看到了什么呢?他会为自身的倒影而忐忑吗?布蕾妮想要留着这个秘密,在这个冬天的炉火旁做无穷的猜测。现在,她只希望一切永远也别停止,他可以一直用热忱和激情冲撞她,把汗水滴落在她脸畔,让急迫的呻吟声蔓延,令她体内溢满另一个人的力量。想到所有这些美好的凌乱大概只会发生一次,布蕾妮真想大声哭泣,她用力咬了詹姆的肩,向他传达一种不甘,但咬过他,她立刻温柔地揉着那里,说对不起。詹姆笑了,一团金色的云罩向她,吻她,让她陷进床铺。

他说她可以尽情地咬他。

「我可不止是想咬你,詹姆。」布蕾妮抚摸着他的耳垂,低声告诉他。他发出含混的呻吟,动得更快了。布蕾妮想要告诉他所有她想对他做的事,但一想到她大概不会有机会做了,便止住了。她只是揉着他的头发,用指尖嵌入他背部的皮肤,让他坚实的身体在自己身上肆意起伏。

现在她知道詹姆是如何做爱的了。

他高潮的时候很安静,布蕾妮几乎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,她以为应该有什么能给她一点启示,让她知道快要结束了,詹姆得到了满足,而她将永远珍藏他的满足。可是等她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在离开她的身体了。她想哭,想抓着他的胳膊让他别起来,抱着她,不要结束。

但詹姆的身躯并没彻底离开她,而是向下,沿着她的躯体中心吻了下去,像是安抚,像是留恋,大概是一种告别吧。她的指尖捻着他的头发,让细丝滑动,拂过自己的小腹。接着他的脸来到她双腿之间,嘴唇找到她最敏感的部位,印了上去。

布蕾妮高高地挺起了腰,层层叠叠的激流把她冲了起来。詹姆的嘴唇很柔软,软得像个陷阱。他捕捉到她,但不囚禁她,而是推着她,一下,一下。他抓着她的大腿,当她挺动时,他把她托起来,她可以去很高很高的地方,他会托住她。他的舌头加入了进来,上下大幅度地舔动,让她得到更广泛的刺激。从一个小小的点开始激发,更多更复杂的感受随之聚集,再到一种深入内部的震颤——他的手指戳了进来,改用肩膀来托住她的腿。詹姆,她叫他。詹姆,詹姆,詹姆。他的名字化成最后的咒语,念出它,怪物周围的迷雾就散尽,露出里面的女人。

当布蕾妮渐渐平复下来,从混沌之中归来,她第一个念头是,她得告诉他,她有多爱他。哪怕她会显得很愚蠢。诸神在上,她不该等那么久才说出口的。

但詹姆此时正背对着她,以一种抗拒的姿态,迅速套着他的裤子。布蕾妮张大了嘴,愣愣地看着他赤裸的脊背,她没想到会这么快。看他刚才的模样,她以为詹姆至少会将他的渴望维持到性爱后的温存,甚至是到了第二天,才开始后悔。她望着他,想要抚摸他背上细长的凹陷,告诉他她很抱歉,令他感觉不好。一切不需要改变,他可以当作没发生。

等等,她刚才准备要说的是这个吗?

詹姆忽然转过身来看她,布蕾妮怔住了。他眼眸中是铺天盖地的悲伤,那片茂盛的绿意被云雾遮掩,压得他的肩膀如枝桠微微颤抖。他露出一丝令人痛恨的微笑,伸手取过他的上衣,说:「我的服务可还令你满意,小姐?」

布蕾妮眨了眨眼,抓着被子,盖住自己的腿。他的种子凉凉的,黏黏的,从自己腿间流了出来。

「可怜的布蕾妮,塔斯的处女,想要一根好鸡巴带给她第一次。多方便啊,一个总在她身边的男人,发疯一样地渴望她,为了得到她一个吻而彻夜难眠,不会拒绝她任何事,而且——长得也不赖。」詹姆耸了耸肩,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来,但他穿衣服的动作就如刚失去右手时那么笨拙,「更重要的是,他毫无荣誉感,不会为玷污一位贵族处女而犹豫。如果他表现得有所顾忌,那只能是一些『男女之间猜疑的游戏』,因为他就是个残忍、狡猾的家伙,对吧?」

「詹姆……等一下。」布蕾妮的脑子陷入一片混乱,她听着詹姆的每一句话,但一句也听不明白。

「现在你想要等一下了?」詹姆嘲弄地看着她,对她挤了挤眼,「我想要慢一点的时候,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」

布蕾妮想要向他开口询问,但她不知道自己该从具体他哪一句话、哪个词开始问。她呆呆地坐在那里,抱住双臂,用手抹着胳膊上的汗水。「我、我没……我不是想……」

「得了吧,你不是想什么?」他发出一阵冷笑,穿上绒马甲的动作就好像想把他自己给勒死,「好呀,来,让我听听你的辩解。所以,你是想说你今天晚上真的在乎过我的感情,而不是——『我得操他一次,像在布拉佛斯买件纪念品那样』?你是打算这样说吗?嗯?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再骗我一次,是吗?」

他的每一句话、每个停顿、每个音节都带来了极为直接、锋利、到位的刺痛,他话语的冰冷和真实比瓦雷利亚钢还彻骨。布蕾妮记得在遥远的过去,他给予过她如小鸟般轻啄的吻,但她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。她低下了头,嘴唇发抖,手指紧紧地攥着被子,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。

由于她的视线落在地板上,所以她只看到詹姆的双脚踉跄着后退了一下。布蕾妮抬头去看他,他的嘴唇在发抖,脸色苍白:「操,我太蠢了……我居然还有过那么一丝希望,以为你会否认的。只要你说,我就会信的……所以你确实是那么想的。」

布蕾妮的喉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,她挣扎着想要冲破:「詹姆……别这样……」

「别哪样?别像个傻子似的?谢谢你的警告。」詹姆笑得非常凄凉,她见过太多次他的笑容,但从来没有这样子的,「来不及了。我老干这种事,不管有多少人警告我。我最擅长让我迷恋的女人把我当傻瓜对待了。」

他迷恋的女人。布蕾妮不可思议地闭了闭眼:「我不是有意……」

「别说了。别说了。别说了。」他连着重复了三次,每一次都是一种不同的语气,布蕾妮根本就来不及分辨那么多不同的情绪,他的周身围绕着让她错愕的不详浓雾,她透不过去。她发抖着蜷起自己的腿,用手臂抱紧。

「什么也别说,我甚至都不敢听。你最好还是给你自己留点荣誉吧。」他继续用锋利的言语割伤她,看不见的血流了满地,「不过……你猜怎么着,妞儿,我明知如此,还是和你上床了,我太想要你了。」

布蕾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,她发出一声悲叹,把脸埋进自己的双臂,她在心里叫他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。他的声音像一股烟,飘渺虚幻:「对,我就是这么可悲,而且我不怕你知道我有多可悲。我他妈根本不在乎了。如果这是我唯一能和你亲近的方式,那就它吧。操,总比没有强吧?」

「詹姆!」布蕾妮猛地抬起头来,念出那个咒语,让迷雾之下那个脆弱的女人站出来,「我……对不起。原谅我。」

詹姆不知是何时已经从墙上取下了厚重的毛皮斗篷,围在肩上。他对她摇了摇头:「睡个好觉,别担心,我不会走太远。我又能去哪儿呢?」他这样说,就好像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可以去,他真的一天都不会再忍受布蕾妮了。她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床,抓着他的胳膊求他留下来,又担心这样做只会让他更生气。他给她留下一个戏谑的笑容,打开变形的门闩,走了出去。一阵寒风被他放了进来,吹到布蕾妮的脸上。

布蕾妮摸了摸自己的脸,身上一阵冷,她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。炉火噼啪作响,飘散的火星在陈旧的房间里四下跳动,一只不畏凛冬的蛾子在天花板的角落里扑腾,裂开的镜子折射着光芒,让古朴桌子的纹路呈现出一种鲜亮的色泽。她能从那被割成不规则的几块的镜面上看到自己的轮廓,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不同,好像有好几个自己,每一个都不太一样。

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,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。她笑得太厉害,咳嗽了起来。然后她倒在床上,盖住自己的脸,在脑海中重复着詹姆和自己今晚对彼此说过的每一句话。她或许也曾幻想过一个男人的爱情,但她不知道它可以如此暴烈却又压抑,因为他是詹姆。他春天的眼睛里扫过疾风。他的枝桠被吹断,他的落叶埋葬了溪流,他的阳光挣扎着透过丛林。詹姆,一个咒语,也许只有森林女巫才能设计出他这样的咒语。

布蕾妮穿上靴子,从行囊里掏出她的睡袍套上,然后裹住厚厚的兜帽斗篷。夜晚的寒冷并没超出她的想象,但确实使她瑟瑟发抖,细小得几乎不可辨别的雪花在黑暗中飞舞,她抬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,计算着自己的月事。她判断问题应该不大,但保险起见,她可以给自己做一杯月茶。她想起年少时撞见厨娘在做月茶,当时她多大?厨娘让她保密,然后教给了她许多让女人可以不用怀孕的奥秘。「学士们想要把这些秘密瞒着我们,」厨娘蔑视地说,「他们做不到的。小姐,这是女人的知识,我们会偷偷告诉彼此。」她想念那个女人,在这个晚上尤其想念她。

月光并没有看顾他,他把自己藏在马厩的阴影中。泥炭在他旁边燃着,他缩在一团枯干的稻草上,冻得发抖。布蕾妮提着灯走到他面前,呼唤他的名字。他抬起头来看她,太过黑暗,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「回去吧,妞儿,你不用担心我。」幸好他的声音仍然清晰,不受黑暗的侵扰,冷静而低沉,「忘了我说的那些话,我……我不该那么说的。」

布蕾妮蹲在他身前,把灯光凑近他的脸,终于那张疲惫清瘦的脸呈现在她面前:「和我一起回去,詹姆,外面太冷了。」

詹姆皱了皱眉,挡了下她的光:「我不冷……你斗篷里穿的是什么?睡袍?别闹了,快回去。」

布蕾妮没有回答,她只是望着詹姆,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好好看他。他脸部一贯硬朗的线条在油灯昏暗的光芒下显得非常柔和,美丽,憔悴,安静,让她想起七星圣堂里被摆放在烛光之下的少女像。他被伤害了。

「布蕾妮……你不用……我是说,我本来也没期待什么。」他像是被光芒刺痛了那样闭上了眼,他的话语饱含一种沮丧的炽热,「你几乎为我而死,你信任我,保护我活下来,你甚至认可我的荣誉……我凭什么期待更多?对你说过多少难听话,我自己心里都有数,你当然不可能……你、你回去吧。我不冷。」

他不知道。他真的不知道。他可以敏锐地捕捉到布蕾妮对别的男人的情意,却丝毫看不出她对他的。布蕾妮震惊地凝视着他紧闭的双目,又一次地发现自己对詹姆的判断完全错了。他太让人费解了。

「当时你要我等等,你说慢一点……」布蕾妮轻声问道,「如果我等了,当时你要做什么?」

詹姆笑了,他唇角的欲望沾上了小小的雪花:「吻你吧,大概。我不知道。」

「我不相信那是你唯一想做的。」

他的眼睛睁开了,她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灵魂的正中心,半身没入绿色的潭水。「哦?那你说说,我想做什么?」他大概想让自己听起来语带讥诮,可实际上,他听上去充满渴望。

「你想告诉我你有多爱我,虽然你很怕我不会回应你的感情——你几乎是确定我不会的。但你还是想要告诉我,不管你有多么恐惧。」布蕾妮温柔地,一字一句地说。

他痛苦地再度合上眼帘:「回去吧,布蕾妮。」

是啊,那才是他想做的。布蕾妮把两个人所该有的顺序给搞反了——她应该让詹姆先对自己告白,然后再和他上床的。进入她体内的就会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,而不是个下一秒要失去的幻象。那样事情该有多么完美啊……可是此刻,她根本不在乎什么完美。

「不。你不回去,我就留在这里。」布蕾妮把油灯往地上一放,「你不是说不冷吗?」

詹姆咬了咬牙,猛地睁开眼,怒气冲冲地瞪着布蕾妮,她望着他,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。他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,用残肢费劲地勾起地上的油灯,然后他拽着布蕾妮向房间走去。小臂上是他坚实的力度,斗篷在她身后一路翻飞,兜帽的边沿灌进冷风。布蕾妮的靴子踏着薄薄的雪,跳着轻盈的舞步,跟随在她骑士的身后。有时候他会回过头来,困惑地看她,他能看到她在笑吗?

他们一路回到了店主人的房间。他「砰」地把门摔上了,然后放开她的胳膊,把背重重地靠在门上,手指用一种绝决的姿态按在变形的门闩上,仿佛要将它扳回曾经的模样。

「你到底想要怎么样?」他皱眉问她。

「我想要你。」她一边摘下兜帽一边坦诚地告诉他。「全部的你。不是只有一根鸡巴。」

詹姆愣住了,他局促地左右看看,好像是想找找周围还有没有另外一个「你」了。

「你说得对,我确实……心里想着哪怕只有一次也好,我想要你。我、我以为这是我唯一能接近你的机会了。我很抱歉,没有顾忌你的感受……」

他沉默地听着,等待着,布蕾妮让自己侧着头,仔细想了很久,才缓缓说道:「但即便如此,也不是因为我想要有人和我做一次,不是因为你……『方便』,或者英俊……啊,不,你当然很英俊。我、我是说……」她脸上一阵热,为自己的笨嘴拙舌懊恼。这种时刻,她实在不想让詹姆看她笑话。

但他没笑:「我明白,继续。」

布蕾妮松了口气,点点头:「我是……想知道和你做爱时的自己,会是什么样子的。我也想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你,会是什么样子的……我就是想知道。我想看清你,我想……感受你。我……我需要知道,我和你。我们。我们是什么样子的,如果我们能像过去那样,再一次……赤裸相对。」

「那么,这就是你为什么想要我。」詹姆的声音似乎变得温柔了一些。

布蕾妮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直视他,把手掌缓缓放到自己胸口,让自己做好准备。她的锁骨交汇处在吞咽口水时发出轻微的震颤,传递到指尖:「还不是全部的原因。」

「等一下。」詹姆忽然说,「先等一下。」

这一次,她等了。她有些好奇地站在那里。詹姆拧紧了眉毛,松开了那可怜的门闩,走了一步向前,他严肃地看着布蕾妮,并不带着怨气,像只是在问一个单纯的问题时那样说:「你现在在乎我的感受了吗?」

布蕾妮抿了抿嘴唇:「我在乎。」

「很好。记住,现在你不欠我任何事了,你无需让愧疚影响你的判断。如果你胆敢出于可怜而施舍我,我不会原谅你的。」

布蕾妮困惑地摇了摇头,詹姆话说得那样重,但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。还没能开口问询,詹姆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,单膝跪下了。布蕾妮惊愕地张大了嘴,他的神情是那么庄重,诚恳,他把残肢曲起背到身后,拉过她的手,垂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。他的举止优雅,有分寸,可当他抬起头时,脸上却是一种近乎恐惧的神情。她粗大的手指在他掌心里颤抖,分不太清究竟是谁在发抖。

「布蕾妮小姐,」他的声音被喉咙揪住,缠成一团,「我……我为你倾倒。小姐,你能……能允许我常伴在你身侧,做你的战士吗?」

与此类似的场面,布蕾妮在暮临厅时就曾见过。当一位骑士第一次这样问时,一位淑女不能马上给予他回应,否则会显得太过唾手可得。她应当要求骑士去为她赢下一场比武,或为她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,然后才允许他接近。当时的布蕾妮还是个小女孩,那种克制而浪漫的场景令她兴奋得脸红。在她为自己编织一个不可能的求爱情景时,她会稍微改动一下,要求她的骑士和她一起去进行一项任务。

现在,曾以为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真的发生了。布蕾妮忍不住笑了——詹姆为她做过的岂止是「艰难的任务」呢?而她不也早为他交付自己的任务而踏遍战乱的焦土?她反握住他的手指,向他微微弯下身。她的毛皮斗篷垂落披散在身侧,像一件礼服裙子,他的追求却绝不是华服上的装饰。

「我允许,詹姆爵士。」布蕾妮坚定地回答,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,直视他的眼睛,让他知道自己的答案,那早就为他预备的答案。

他仿佛难以置信般,跪在那里望了她很久,很久,直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完全融化,与晶莹的闪光一起覆盖掉他的视线。终于他再度垂首,亲吻她的手背。他的吻逐渐变成了舔,之前的优雅克制全然消失,他的舌尖贪婪地去寻觅她手背的每一寸肌肤,然后他突然停下,嘴唇贴着她的肌肤。他的嘴唇是那么柔软,软得像一片羽毛。

他呢喃道:「我太傻了,我怎么都不记得,自己甚至已经不再是个战士了。」

「你是。」布蕾妮将右手伸入他发间,为他梳理着被寒冷打湿的头发,「你总在战斗着。詹姆,你非常勇敢,我真希望我也能有你那么勇敢。」

他抬头困惑地看着她:「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?」

布蕾妮笑着看他,她用拇指轻轻划过他的眉梢,让他的眼睛在自己掌下闪光。然后她深深地弯下腰,捧起他的脸,吻他。像她早就该做的那样,像他想要的那样。他们的嘴唇用一种曼妙的节奏彼此碰撞,每一下都牢牢地吻合,相互吸引,她进一点,他便退一点,他向前一点,她就稍后一点。他们的身体互相找寻,贴近,缠绕,有一种力量在他们周遭流动,仿佛并不属于他们自己,她拉了他一下,他就势站起,她和他跳着一曲近乎完美的舞,向着舞池中心旋转。

她让他躺在床上,一点点剥去他的衣服,每露出一分肌肤她就会去舔他。他的身体冰凉,她能尝到融雪的味道。她想要他暖起来,所以她用力抚摸他。她还记得詹姆抚摸自己的方式,她学着他的样,去把他握紧,让他的肉体成为自己手中最牢固的存在,让他永不失落。她舔他,轻轻地咬他,把他的手指吃进嘴里吮吸,她觉得自己像一头野兽,恣意地享受着这样原始的表达爱意的方法。她美丽的咒语向她摊开了身体,念出它,就解放了女人胸口埋藏的那只困兽。

当她的嘴唇来到詹姆下腹的区域时,她故意没有去碰他的老二,她温柔地逗弄他,舔他的腹股沟,用牙齿撕扯他的毛发,轻吻他大腿内侧。她等待着,想等詹姆开口要她为他舔那里,这种想法让她兴奋得双肩发颤。她曾在高庭的营中见过营妓为士兵口交,那些男人总想表现出是他们掌控了一切,他们握住女人的头,叫她们婊子,但跪在那里的女人往往会露出一种好笑的表情,然后当她们的嘴吮住士兵,他们很快就失去了控制。

可詹姆没有要求。不管布蕾妮如何故意无视那个部位,他都没有开口,尽管他看起来想要得已经快疯了。他的手指揪紧了床铺,扭着身躯,低吟不止,大腿发颤,他的残肢无助地在床上划过来划过去,没办法握住任何地方,只能颓丧地胡乱摇摆,看上去特别可怜。布蕾妮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残肢,让他破碎的部位得以有所依靠。他倒吸一口气,脱口而出:「谢谢。」

但她不想要他谢她,她想让他开口说要。他始终没有。直到这一刻,布蕾妮才明白,他要自己吻他已经是他的极限了,他像是个被规训一天只能要一颗糖的孩子。她不能再仅仅等着他开口说要了。

她含住了他的老二,他发出了一阵满足的叹息。她吮着,舔着,他伸过手去随着布蕾妮的嘴唇一起。她观察着他的动作,然后用自己的手取代了他的。她觉得自己做得一塌糊涂,完全不像想象中那么自如,但詹姆的反应却给了她极大的鼓励,他一声一声地惊叹着,说太好了,他太幸福了,她弄得他好硬。最后一点他肯定没夸张,他的确硬得厉害,布蕾妮有些感动地继续着,当下颚有些累了时就停一阵,用手撸动他,亲吻顶端,另一只手在他的大腿上轻柔地抚摸着。

就这样,她反复舔弄了他很久,久到布蕾妮怀疑他可能不是真的喜欢,他忽然说他快要到了。他说你先停下,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。布蕾妮有些不满,觉得这就像是在最后关头被抢走了功劳,她不明白詹姆这是在顾忌什么,她很想要就这样子把他弄到射。但他喊着别,别,他的手推着她的头,她便赶紧放开了他。

他握住自己的勃起,一下一下用力地套弄着,他的肌肤泛红,浑身发抖,双目涣散,最后他绷紧了身体,发出呜咽般的低吟,在布蕾妮面前射了出来,把白浊喷溅到她胸口上。她想起上次他在自己体内安静地高潮了,自己甚至没有察觉到,她这才明白当时的詹姆到底有多痛苦,那根本不是他真切地感到快乐的模样。他整个与她做爱的过程大概都是那么痛苦,布蕾妮感到一阵揪心。那个时候,她知道他们的身体在进行交流,但所有的交流都会有盲点,她放任了自己的盲目。

现在她知道詹姆是如何高潮的了。

她紧紧地抱住他,突然含住他的乳头,高潮之后的他似乎极为敏感,重重地弹了一下,他叫着布蕾妮的名字,忍不住把自己往她嘴里送着。她慢慢地舔着他的身体,他在她怀里轻轻扭动。她忍不住说:「你不是什么纪念品。詹姆。你不是。」

詹姆重重地喘息着,不顾一切地用他沾着白浊的手去抚摸她的头发:「没事的,妞儿。没事的。」

「我很抱歉,让你感觉那么糟糕。」

「唔……喂,我说,也没那么糟,真的。」詹姆忍不住笑了起来,「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很享受的。尤其是当你……」

他凑到她耳边,开始向她进行一些露骨的描述。布蕾妮瞪大了眼睛,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,从中窥见一个詹姆眼中的自己。那个人是她吗?她安静地思索着,至少,她不讨厌她。

「但我真的很差劲。」她把头枕在詹姆胸口,听着他的心跳,「在我知道你被我伤害了之后……我、我觉得特别高兴。我还笑了呢。」

「什么?」

「我都不知道,原来还会有人为我感到受伤,这种事,我连想都没敢想过。所以我很高兴……我明白,这样很坏。」

她不敢去看詹姆的脸色,把脸埋在他胸膛,但他发出一声叹息,拉过布蕾妮的身体,让她脸向外侧躺在他右臂的臂弯中。他摆弄她的身体时仍然是那样轻易,他搂着她的样子好像她不是那么庞大,他从她背后轻吻她的头发,那枯草般的头发,黏着他自己的种子,他什么也不在乎。布蕾妮咬了咬嘴唇,让自己的鼻尖贴着他的小臂,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他残肢的创面。

「别傻了,想使坏可没那么容易的。」詹姆亲昵地搂紧她,被子覆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,他的吐息含着春天的笑意,「说说看,你还做了什么坏事没跟我交待的?」

布蕾妮皱了皱眉:「别戏弄我了。」

他的笑声听起来太可恶了,布蕾妮咬了咬牙,但他把脸埋到她颈间,手指摸着她光裸的肩。

「詹姆……」

「嗯……」

「你、你不生气吗?」

「不。」他的鼻尖蹭了蹭她,「小姐,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高兴。我还会再为你受伤的。」

「不会的,詹姆,我不会再让你……」布蕾妮扭过头去看他。

「你还不明白吗,小姐?」詹姆轻声说,他唇角的欲望被布蕾妮的发丝拂过,「我就是……一直都会为你而受伤。」

布蕾妮静静地看着他,一部分的自己觉得能够明白他的意思,另一部分感到无比困惑。她用手去抚摸他的脸,勾画他的轮廓,扳过他的头吻他。他的头颅在她掌心中顺从地起伏,优美的颈部曲线赤裸着,露出一种格外的脆弱。布蕾妮并不想要伤害他,但知道自己能够伤害到他这个事实,让她的胸中涌现出一股力量。而他不反感自己这种心态。

现在她知道詹姆是如何去爱的了。

「詹姆,你之前说,你玷污了一位贵族处女。」

「……哪里说错了吗?」

「错了。你没有玷污任何人。你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会玷污到谁。」她一边说,一边亲吻他带着伤口的小臂。「所有这一切,我和你,今天晚上,这一切和荣誉无关。」

詹姆沉默了很久,才忍不住好奇地问:「这种说法我从没听说过,是谁教给你的?我的小姐。」

「没有人。我自己想到的。我相信是这样。」

他发出一声轻笑,把她抱紧。布蕾妮闭上了眼睛。

咒语已经念出,夜的帷幕落下,月亮高挂在天空。女巫在绿潭的边缘浅吟低唱,唱着那些代代相传的秘密,和那些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。她将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,学到很多很多新的秘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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